秋已深,冷风吹,跟朋友一起外出吃火锅。尝了一口蘸料里的韭花酱,除了咸,根本没有韭花的香气,我开始怀念母亲为我做的那碗韭菜花。
韭菜花,是秋天里韭白上生出的白色花簇。我国食用韭菜、韭菜花的最早记述可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时期,如《诗经·豳风·七月》中就有“四之日其蚤,献羔祭韭”之句。韭菜花的花语是奉献,它的生命力也很顽强,虽然被割了一茬又一茬,但仍会不停地抬头生长,就像母亲这数十年如一日默默付出,从未停歇。
母亲做的韭菜花是我的最爱,每逢回到家,不管是吃馒头、米饭、面条,或是喝汤,我都会迫不及待地问母亲:“韭菜花还有吗?”然后母亲就会从坛子里拿出早就腌制好的韭菜花,供我吃个够。
秋季,是韭菜花开的好时节。母亲会趁着韭菜花在将开未开时,采摘下来一大筐绿白相间的花骨朵,一个个簇拥排列着,像是特意为我准备的浪漫礼物。
待到把白茫茫的韭菜花装进箩筐,我开心地跟着母亲一起回家,暗暗期待着韭菜花的成品。母亲用清水把它们细致地冲洗三遍,然后摊开在干净的席子上,放到阳光恰好处,等待自然风干。
接下来,就到了最关键的环节。只见母亲利索地拿起菜刀,不一会儿,就把韭菜花剁成了不大不小的颗粒,接着再用蒜臼慢慢砸碎。细碎的颗粒在绿色的汤汁里磨出了零星泡沫,散发出淡淡的清香。我闻着韭菜花的香味,忙给母亲送来了食盐、白酒、味精,母亲一一添加,都很有讲究。
等到搅拌差不多了,母亲就把一盆子韭菜花装进坛子里,封好口,等待腌制。小小年纪的我没得一点耐心,像守着一个宝贝一样,时不时地去瞧瞧这“陈年老酿”何时才能开坛品尝。
几天以后,终于等到母亲打开坛子。韭菜花在里面氤氲的缕缕清香扑鼻而来,我急忙拿个干净的小碗盛出好几勺,颗颗韭菜花籽经过浸泡后味道更加滋润,让一日三餐更添了一份泥土气息。这普通的家常时光里,也因为有了母亲的爱,让我感到倍加幸福。
做好的韭菜花用处可大了,我们北方人不管是吃肉吃火锅,还是喝豆腐脑都缺不了这份小菜。南方人则更喜欢用新鲜的韭菜花炒肉,有了韭菜花的加持,必定食欲大增。
记得高中读书的时候,每次踏上前往学校的客车前,母亲一大早就会在我的书包里装好满满两罐韭菜花,让它陪伴我疲惫的学习生活。我默默地坐在客车上,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影,手里抱着沉甸甸的书包,心里的滋味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。
越长大,可以回家的日子就数得过来。每到秋天远在他乡之时,我就会控制不住想念母亲。想到家乡的韭菜花又开了,母亲染黑的头发又白了,心里就一酸,眼睛有些湿润。
生活好了,调味品多了,但我总想到街道的集市上去买一捆韭菜,带着韭菜花的淡淡韭香,就像又回到了家乡的那一畦韭菜地,吃到了母亲做的那一碗韭菜花。(李庆玉)